小时候,早餐吃麦摊镬,麦锅头;麦摊镬是很薄的煎饼,我放一些咸菜,然后卷起来吃。麦锅头是比较厚的,粗黑麦粉不容易摊薄饼,就贴成卖锅头。后来生活改善了一点,就吃米饭;总而言之,吃的比较干的东西,原因是农民下地干活,上山砍柴,要吃得饱一些,麦饼或米饭经饿。中饭(称"日昃")吃面汤,麦羹。我一直很纳闷外公家从来不说麦羹,而称"麦条",后来得知那是为了避讳,外公的爷爷的名字里有一个"羹"字。农活干了一半,中午吃饭休息的时间不多,只能图方便,煮一碗面就非常方便,而且一个上午的劳动,流了很多汗水,需要补充水分,面条或麦羹既能吃饱,面汤又能解渴。晚饭(称"夜饭")吃粥,煮洋番薯,我们在门外的桑树下摆开矮桌子,或者将两条凳子并起来,一边慢慢的剥土豆皮,一边吸哩呼噜地喝稀饭。晚饭尽管吃得很饱,但是并不多,因为稀饭很快就化作尿排出,晚饭吃得少其实是很科学的。
城里人早餐正相反,母亲去温州表兄家里,见到表兄的两个儿子睡眼惺忪的坐在小桌子旁,前面放着一碗粥,一叠虾皮,一根油条。他们的母亲催了又崔,他们还不愿动筷子,只是傻头傻脑的楞坐着。母亲很羡慕,她说,"这么好吃的东西,要是你们的话,早就吸哩呼噜吃没了。"后来到城里读书,早餐也就改成稀饭包子,大饼油条了。再后来,甚至就不吃早餐,空着肚子去上课。
现在,我的早餐几乎都是烤面包(toast)了。上海人叫土司,那是油炸。两片面包,放进烤面包机里,一两分钟后弹出,已经烤成焦黄,趁热涂上黄油,或者花生酱、果酱、蜂蜜等。喝咖啡能上瘾,红茶似乎没有瘾。以前喜欢在咖啡或红茶里加白糖,但是现在只加牛奶。觉得英国人给人泡咖啡的时候,非得要问一下是否加糖或者牛奶,并不出于客套,如果习惯不加糖,加了糖确实喝不下去。有时候还煎两个荷包蛋和几片熏肉,但是总觉得很油腻也很麻烦,往往就省了。
面包上面摊一层奶酪,在烤架(grill)下将奶酪融化。我刚到爱尔兰,老婆切一小块奶酪,放在一片面包中央,放在烤箱里化了,看起来黄呼呼的软鸡粪。后在,见到工厂餐厅里出售的面包和奶酪,厚厚的一层奶酪,我才恍然大悟,原来这样吃才好吃。
除了烤面包,常吃的还有麦片或者玉米片加牛奶,在夏天冷牛奶加麦片还好,但是冬天,如果家里暖气不是很热,吃着就有一些发抖了,我很少去热牛奶,所以还是干脆烤两片面包。
老婆经常念叨上海的早点,豆浆,豆腐花,大饼,油条,白面包,糍饭团,还经常上网看别人做白面包解馋。有时候我听着烦了,就问她为什不回上海去?古书上说,张翰有一天见秋风起,就想念吴中的菰菜、莼羹、鲈鱼脍,感叹说:'人生贵得志,何能羁宦数千里,以要名爵乎?'于是辞官回家。你看他何等洒脱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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